Tomorrowisanothercouple

无聊的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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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珍映醒的比以往早，暖气烧的他起了一头的汗，加湿器的水早就没了，嗓子眼干的直冒烟，爬起来抓住床头杯子里的水一阵猛灌，搁了一夜的凉水呲牙，人也清醒了不少。

楼下有叮呤咣啷的声音，他拉了窗帘往外看，北方冬日的早晨雾气很浓，他只能看到一个身影推了车子往门口走，于是也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薄睡衣，扒了窗户冲楼下喊，朴志训！你怎么又不等我啊！！

朴志训扶着车把往上看，也没被抓包的尴尬，自然的冲楼上打了声招呼：起的挺早的呀。

隔着两层楼的距离，朴志训只能看到他鸟窝似的发型，兴许再靠近一点儿，就能看到他眼角的眼屎和脸上的睡痕，身上或许还有股热乎乎的味道。

裴珍映气呼呼的，像只热气腾腾的小包子，伸出手指抖着说，又被我抓住了吧！觉得冷，又把手指尖缩回袖口，你给我等着啊，不许先走！

朴志训看着他的头发尖儿缩回了窗户里，索性放了支架，拿出英语课本靠在车上背单词。对门的李爷爷起得早，拿把大扫帚一下一下的扫地上的残雪，看到朴志训站在一边就笑，这么早就上学去啊？

珍映妈妈徐女士追着儿子从厕所跑回卧室，哎呀你要是天天起这么早，妈就一点不担心你学习了啊——先把牛奶喝了呀珍珍，不吃饱怎么用功！

裴珍映只顾叼了片面包，披了羽绒服就冲出家门，在楼道窗户里见到朴志训在原地等，才放心的放慢了脚步。

朴志训听见蹬蹬下楼的脚步声，收了课本，见裴珍映冲出来还不忘提醒，你慢点，我又不跑。

裴珍映叉开腿坐在了后座上，你这几天跑的还少吗？

朴志训推着车慢慢往外走，……是你起太晚了珍映，快考试了，我要早去学校用功的。

裴珍映嚼着面包，呸了一声，谁信啊……你躲我是吧，我就死命粘着你！烦死你！烦你一辈子！

朴志训跨上车子，行，你说的。

裴珍映说，我说什么了……哎朴志训你别转移话题，你说为什么躲着我……哎哟你别晃啊你故意的吧………………！

少年打闹的背影伴着笑声消失在晨雾里，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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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辉一进班就急吼吼的喊，数学作业数学作业谁的给我抄一下……哎哟我去太阳打西边儿上来了吧……

裴珍映趴在桌子上眯着眼补眠，把自己的练习册扔出去，对方稳稳的接住了，嘴上还是没停，邪了门，我可不抄你的，还不抵我自个儿蒙呢。

裴珍映说，我来抄朴志训的。

李大辉听了立马闭嘴坐下来奋笔疾书，一心两用的问，他们实验班是不是进度比咱们快好多啊，哎，等一下，说起来好久我没碰上你俩一道上学了，吵架啦？

裴珍映困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嘟囔了一句，俩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吵的。

李大辉撇撇嘴，哎哟你黑眼圈都挂下巴上了，是不是最近夜夜辗转难眠——我家训训最近怎么不理我了哎哟你踹我凳儿干嘛我笔都把纸划了！！！！

 

裴珍映把脑袋枕向另外一边儿，他实在是不想跟李大辉讲话了——句句戳心啊！

他跟朴志训从小就住一个院，俩单元，房间窗户都对着。那会儿电话还没普及到家家户户的时候，就靠隔空喊话传递感情，每天他们院儿的老老小小对这哥俩的日常作息被迫了若指掌。

幼儿园小学都按户籍划片，到了初中分开了三年，不过学校隔了条胡同，也没什么差别，上学下学都会到校门口等对方。

中考的时候裴珍映有篮球体育特长加了三十分，勉强混进和朴志训一所重点中学，可惜成绩这个贱人让他们在走廊两头鹊桥相望，裴珍映总是盲目的乐观：友情需要距离的考验。

徐女士点他脑门：你怎么就不知道努力考进实验班呢？

裴珍映眨巴眨巴眼睛，我这是先天不足，人多说儿子智商多遗传妈，我还没埋怨您呢哎哟喂别打了我错了！！

话题回来到裴珍映和朴志训——经过距离的考验，俩人的情谊还是挺坚定的，即使两人已经不在一个阶级，年纪第一和年级吊车尾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也几乎人尽皆知。

裴珍映泼猴儿似的在学校老惹事儿，恨不得周周红旗下的讲话都落不了他，嗯，背检查。他脑子里歪路子多，靠着这个发家致富，各种犯事儿的检查模板他都能倒背如流，替人代写，按字收费，价格公平合理，很受拥戴。

裴珍映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在人际关系上极度敏感，跟他自小身边没爸爸带着有很大关系——所以当他察觉到朴志训对自己态度有异，那绝对错不了。

李大辉抄完了作业神清气爽，凑到裴珍映耳朵边上当狗头军师，优等生，别不是，处对象了吧？

裴珍映如临大敌：谁？谁处对象？我还出对K呢！

李大辉抱着胳膊缩回到自己位置上，啧啧啧啧，你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行不行啊，六班内小尖果，恨不得全校都知道她追朴志训追到发狂！朴志训心软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他都招架不住，他能招架住那如狼似虎的小尖果么！

裴珍映气的拍桌子，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这学校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能早恋！老师也不管管！

李大辉说，奇了怪了，这学校连你都管不住，还能管住人家早恋？何况就算人家朴志训早恋，年级第一只要有一天是他的，黄昏恋老师都管不了。

裴珍映又趴回到桌子上，见色忘义的玩意儿，辉辉，原来心痛的感觉，这么伤。

李大辉劝说，别他妈心痛了，晚上操场见，跟三班约了打球，你让他们尝尝手痛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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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班有晚自习，老师不用时刻看着，一班四十五个学生也能把气氛搞得跟期末考试似得。

朴志训对着道物理题发呆，他瞅瞅外头的天，下午还是晴空万里，这会儿就阴沉沉的，天上全是铅色的乌云，估计是要下雪。

他隐约听见操场上有打闹声，转头又看向练习册，过了十分钟，一道大题他还是没解出来，同桌用铅笔点了点胳膊肘：听说八班跟三班打起来了。

朴志训看了他一眼，对方那种兴奋但是碍于环境又不得不压低了得声线听起来特别费劲：就裴珍映他们！听说打的挺厉害的诶！都给逮教务处去了！

朴志训迅速合上了练习册，十秒钟收拾干净了桌面，大步流星的出了班门，剩同桌原地叹气，年级第一的底气，我也好想拥有哦。

他靠在教务处门口等了有十分钟，直到听见里边老王陈词结案的一句：一千字检查！警告处分一次！才慢慢直起了身，打头阵出来的是三班几个，末了才是裴珍映和李大辉，个个脸上精彩万分，在门里边还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不唧唧，阖上了门又恨不得针锋相对。

朴志训勒了勒书包带上前一步，……裴珍映。

裴珍映刚刚还目露凶光的神态瞬间就软了下来，瘪了嘴跟个小老头儿似的。原地除了李大辉都迅速的散了，李大辉诚心使坏，搭了裴珍映肩膀说，珍珍，你刚刚可真英勇，你这一架成名，我都想拜在你的校服裤下了。

朴志训对李大辉挂上礼貌的微笑，大辉，需要我帮你打电话叫家长来接吗。

李大辉脚下抹油，拜拜了您内，裴珍映明早我给你带我妈做的小笼包！

裴珍映这会儿勾着头看自己的鞋尖，也不敢看朴志训，他知道朴志训生气了，只有当他生气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的叫自己。

朴志训头也不回的往教学楼外走，裴珍映小媳妇儿似的亦步亦趋的跟着，出了校门口才想起来朴志训该是在班里上晚自习的，可是他看了看他挺的笔直的后脊梁，大气儿也不敢喘。

刚出校门没多会儿，天上就开始飘雪粒子，裴珍映不爱带围巾，这会儿他那顶挚爱的黄色毛线丑帽也不知道丢哪儿了，他缩着脖子，咬了咬牙，拖长了腔开口：……训训，我脚疼。

朴志训闻言果然停了脚步，冷着声儿问，怎么个疼法儿？

裴珍映顺杆爬，一屁股歪在地上，没脸没皮的，要训训背才能起来~

朴志训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对方冻得通红的鼻头和耳朵尖儿，虽然是装的但是此刻泫然欲泣的眼睛都是朴志训的软肋。

他把书包换到了身前，蹲下身，长长的叹了口气：……你呀。

裴珍映生怕他变卦似的，皮猴一样窜上了朴志训的背，也顾不得冻得生疼的屁股蛋儿，勒住朴志训的脖子笑：……回家喽！晚上我妈炖大猪蹄儿，你来不来！

朴志训说，你天天啃自己的手还没啃够啊。

裴珍映，你怎么能说我是猪呢！猪猪那么可爱！！

 

雪越下越大，和着冷风裹成了一团，扑簌簌的往下落，胡同挺长，朴志训脚下不敢加速，背着裴珍映慢悠悠的往家去。

裴珍映在他背上哼着歌，冷不丁的听见朴志训问：今儿为什么打起来啊。

他挺激动，有点想手舞足蹈，朴志训托着他的屁股往上颠了两下，被教训了别乱动，这才义愤填膺的开口：他们使坏，知道大辉下盘不稳，脚下给他使绊子，被我瞅见好几回了！

朴志训说：英雄救美啊。

裴珍映讪讪的笑了，冷不丁的还黑了李大辉一把：英雄我认，他算哪门子美啊。

朴志训从鼻孔冷哼，过了半晌才问：……要是我被欺负，你也这么替我出气啊？

裴珍映说：那不能，顿了一下坚定的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不可能让你受欺负的。

或许只有路灯看得到，朴志训上扬的嘴角。

 

晚上睡觉前，裴珍映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徐女士进来催他喝牛奶，见到裴珍映坐在被窝里沉思，感动道：怎么了儿子，是不是想着怎么好好学习呢。

裴珍映：母亲你多虑了。

徐女士捂胸口，你什么时候有训训一半努力……话到一半儿见裴珍映激动的拍了下大腿：怎么着，幡然悔悟啦？

裴珍映气不过：哎呀，我忘了问他内尖果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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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结束，裴珍映如释重负，合上了笔盖跟李大辉交流：我感觉这次发挥很稳定。

李大辉撇嘴，你什么时候不稳定了，年级老末儿十位，您倒是出一次啊。

班主任背着手进来，耳提面命的训了一顿话，上午考的数学已经出了成绩，他们班没什么意外，依旧年级垫底。

裴珍映坐在椅子上托腮，屁股跟烙饼似的来回动弹，他已经在脑海中规划了十种完美假期计划，丰富多彩全面周到，除了学习。

他转头问李大辉，滑雪去吗？我看网上有那种三日游，包吃包住，背包就走那种。

李大辉摇头，不去，我得上课。

裴珍映懵逼，上课？上什么课，不都放假了吗？

李大辉特慈祥的看着裴珍映，语重心长的说：珍珍，你也别整天玩儿了，这开学马上就分文理班了，你不能天天这样混日子吧。

裴珍映噘嘴，怎么了这是，突然这么沉重。

李大辉说，妈的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妈提前一个月就给我报满了补习班并且每天说要接我上下学我不得找个垫背的啊。

裴珍映说：我不去，我要享受美好假期生活呢！

李大辉恨铁不成钢：玩儿吧你！

 

裴珍映拎着书包蹦跶着往一班门口走，还没拐弯就听见楼梯口有熟悉的声音，他刹住脚步，做贼似的探了小半落脑袋，正是朴志训，对面还站了个女生。

那女生利利落落的身段，那样貌站在朴志训面前也毫不逊色，俩人正交谈着什么，末了女生露出个满意的微笑，跟朴志训挥手告别，步伐轻盈的下楼了。

朴志训头也不回，出来吧。

裴珍映趿拉着步子蹭过来，……训训你可真神！听喘气儿就能听出是我吗？

朴志训指着斜对面的大落地窗，微笑着说，我就是眼神儿好而已。

俩人一道往楼下走，裴珍映掀着眼皮不敢吱声，嘴里哼哼唧唧的，跟蚊子似的听的朴志训想掏耳朵。

他叹气，有什么话你问啊。

裴珍映咳嗽了两声，捏着嗓子问，那谁啊，挺漂亮的，你女朋友啊？

朴志训说：不是。

裴珍映莫名的松了口气，又听见对方说：关系比较好而已。

裴珍映心上那根弦又莫名绷紧了，他说，哦，关系比较好的女性朋友……她不是你们班的吧。

出了教学楼，朴志训把围脖摘下来替裴珍映系上，裴珍映脸小，差不多整张脸都能埋进他的大围巾里，他吸了吸鼻子，还能闻见围脖上好闻的金纺的味道。

朴志训说，不是，就是假期要一起去X市参加培训，也一起比赛，所以最近走的近。

裴珍映哦了一声，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你要去X市？假期？

朴志训停了脚步，嗯，比赛赢了我就能保送X大，机会难得，我得争取一下，保送了我就有时间……话到这儿就停住了。

裴珍映愣在原地，X大，是啊，全国第一学府，自小还在家长的玩笑话里发愁到底该上X大还是Y大的时候，长大了才知道什么叫童言无忌，如今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马上就有机会去那儿念书，而自己还吊儿郎当的想着有学上就行。

他到底没发现，自己和朴志训的距离，什么时候拉的这么远了呢。

不是，好像对方一直在前边走，在原地踏步的，始终只有自己。

 

朴志训回头看了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自己落了很远距离的裴珍映，见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他自小就瘦，营养不良是胎里带出的毛病，每天吃那么多也没见长几两肉，这会儿一身灰扑扑的校服，都快要融进晦暗的天色里，朴志训到底心软，便开口叫他：珍珍，愣着干嘛，跟上来啊。

裴珍映这才挪动步子，小跑着跟上朴志训，他低声说，训训，你能等等我吗……我可能走的有点慢，你别嫌弃我，我尽量跟着你。

朴志训扭头看他，看他乌黑的发尖儿，低下头露出的一小半脸，伸手拽住他的手指：……我不是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呢么。

裴珍映吸吸鼻子，又扬起笑脸：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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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辉在补习班看到裴珍映的时候嘴巴能有他脸一半大，冷不丁的被裴珍映塞了个包子进来，含糊不清的说：妈耶，世纪奇遇，在这儿碰上你，幸会幸会。

裴珍映一脸郁卒，他这几天辗转难眠，下决心要努努力，连徐女士都来摸他脑门，疑心他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他心想，或许自己是动机不纯，可是只要他一想到，学校的差距预示着他和朴志训将来的天南地北，他都慌得要死。

他一慌就爱咬指甲，十个手指咬的光秃秃的，李大辉咽了包子心满意足的开口问：怎么了这是，开窍了？还是开瓢了？

裴珍映说，你说我现在努力还能上X大吗？

李大辉吓得想把刚刚的包子吐出来，你说我现在还来得及投胎当李嘉诚儿子么？

裴珍映急眼了，我认真的呢。

李大辉说：珍映啊，我说你，你得好好想想，干每件事儿都是为了什么，茫无目的的努力等于是白费劲儿。

裴珍映说：……我不想跟朴志训分开。

李大辉抱着手臂抖鸡皮疙瘩：好gay哦你们……不过我说真的……朴志训大概也舍不得你，他内眼神儿，恨不得把你做成腰部挂件儿挂身上，上次你为我打架，我的妈耶，我都没跟你说……你知道他后来又去找了三班那几个人吗？

裴珍映扭头，什么？他找他们干嘛？

李大辉耸肩膀：单挑呗，一挑三……你别急啊，我说打篮球……赢了他们就不再找咱俩事儿了。

李大辉双手合十做崇拜状：我都不知道朴志训学习那么好，原来篮球也那么溜……

裴珍映又不说话了，自小到大，他惹的事儿不算少，几乎都有朴志训给他善后擦屁股，他逞英雄一时爽，总忘了后边还有收拾残局的人。

要不是此刻在补习班，裴珍映真想扬天长叹自己是个大傻逼。

李大辉贱不兮兮，没事儿，我帮你，——裴珍映是个大傻逼！

下一秒李大辉就坐到了地上。

 

话好说事儿难干，裴珍映前半生几乎和课本没什么缘分，这会儿即便上的是基础班，盯着书本三秒就会自动失去焦距。

一整天的课上的他又累又丧，回了家连最心爱的网球王子也没力气看了，徐女士又心疼又开心，酱了一锅肘子给裴珍映大补，裴珍映吃着吃着就觉得米饭发咸，这才发现自己掉金豆了。

他趁徐女士不注意抹了把脸——自打他懂事儿以来，几乎没在徐女士面前哭过，他一哭徐女士跟着心疼，他舍不得。

可这会儿他有点忍不住，抹了眼泪也无济于事，吸了吸鼻涕成功的把徐女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哎哟喂大宝贝，你怎么了？

裴珍映索性也不装了，撒开了欢儿开始哭，妈妈……学习怎么那么难啊……我之前都干嘛去了……

徐女士也急了：珍珍啊，妈妈不求你考上什么名牌大学，你只要觉得对得起自己成……学有所成，有一技傍身，将来能踏踏实实的挣钱养活自己，不愧对于谁，妈妈就觉得你挺棒的了。

裴珍映抽抽搭搭，可是我还是觉得很难过。

他太难过了，觉得自己浑了十几年，简直愧对于吃过的大米饭！

 

白天起得早，晚上一顿嚎啕大哭费了不少力气，裴珍映澡都没洗就扑床上了，临睡前手机嗡嗡震，他瞥了一眼来电，清醒了一大半，正襟危坐的接了电话。

朴志训那边很安静，只开口叫了一句珍珍，便惹得裴珍映又想掉眼泪儿。

裴珍映瘪了瘪嘴，声音里还带着鼻音，这么晚你还没睡啊，训练不是挺累的么。

朴志训低笑，也没那么累，科学竞赛，讲究劳逸结合……你这哭了多久啊，嗓子都劈了叉了吧。

裴珍映说：我妈给你打电话啦……

朴志训说，阿姨是担心你，但是我们都挺替你高兴的。

裴珍映说，但是我觉得我来不及了，我跟不上你了。

朴志训说，等你发觉来不及的时候，还有救，你永远觉得还来得及的时候，那才是真要玩儿完。

裴珍映被他逗笑了，真的？

那边很笃定的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本来是回去才想给你的，但是你比我计划的要早……你明天下了补习班去趟我家，我书柜第二格的所有东西，都是给你的。

裴珍映挺期待，什么啊？礼物啊？我生日还早着呢。

朴志训声音有笑意：……外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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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珍映不知道朴志训什么时候准备下的这些东西，他也不知道对方打算什么时候给自己看到。

二十本笔记，从最基础的知识，到应试的考题，都是朴志训亲手誊抄，字迹工整，每一页都写了该如果给裴珍映对症下药，他甚至不知道那些被自己偷偷揉成一团扔到角落里的考卷，也被朴志训收了起来，仔细的替他分析过。

他感觉自己眼眶又热了，怕泪珠滴到纸上，赶紧合了本子，吸了吸鼻涕，跟靠在门框上的志训妈妈道谢。

志训妈妈温柔漂亮，笑眯眯的走过来摸了摸裴珍映的脑袋，学习这事儿从来不该外人提点，自己努力才是根本，训训也想着怎么才能鼓励你，我说了，珍珍打小就是聪明人儿，早晚都明白的，倒是他，整天跟个小老头儿似的。

裴珍映脸红，阿姨你怎么就那么信任我啊，我要是老不开窍怎么办啊。他心想，朴志训是该有多急啊，可是从来不让他知道。

志训妈妈笑意更深，所以他才那么着急的要参加比赛争取保送名额啊。

裴珍映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有了保送名额不就可以安下心来帮你了吗。

裴珍映又想哭了。

 

等到朴志训凯旋归来，裴珍映请了假去机场接他。他拿到名额的事儿已经传遍了，学校派了慰问团，老师买了大捧的鲜花，跟迎接归国华侨似的。

裴珍映猫着腰站在队伍最后，看着朴志训在前边也不敢上前，他看到朴志训的目光转过来，又慌忙避开，等到人群都散了，才挪着步上前，哼哼唧唧的开口：祝贺啊，未来X大的辛辛学子。

朴志训微笑，语文笔记的第二页就有这个成语，回家默写五十遍，莘莘学子。

裴珍映翻白眼，那个熟悉的朴志训又回来了，他扒拉他的背包看，带什么礼物没有？我靠怎么全是书啊……

朴志训说，带了。

裴珍映眼睛亮晶晶，什么呀什么呀。

朴志训说，你跟前儿呢。

裴珍映脸红了，你算什么啊你。

朴志训戏谑：我听阿姨说了，晚上做梦还念叨我呢，这人到面前就不认账啦？志训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裴珍映气的跳脚：徐女士怎么还偷看我日记啊未成年人保护法替我伸冤！

朴志训在羽绒服的袖子下捉住他的手指尖儿，冰冰凉凉的像攥着块玉：珍珍，我也特想你。

裴珍映脸色儿快赶上他的红色毛线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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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志训和裴珍映，彼此在各自的少年时代里一路羁绊和陪伴，他们互相理解互相信任，他们从各自的眼里看着对方从懵懵懂懂的小朋友长成俊朗阳光的少年，也会见证彼此走的更远。

他们永远是对方的软肋。

也永远都是对方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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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是个圆，你在我身后走的再慢，也终会有并肩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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